當人很會說話的時候,會忘記如何簡單地說出感謝。《Le Brio》

《風花星辰 - 序》

♧J沒想到,自己在通往酒廊的走廊上會碰到這種難搞的狀況。

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竟然同框,還糾纏在一起。

♧J壓一壓頭頂上軍裝帽,也壓一壓心內的震驚。

走廊上暗淡曖昧的藍白燈光雖然讓人有點去看清事物,但♧J依然能認出面前這個穿著跟自己一樣灰色西裝套裝女人的身份,一看從那人左手上的銀鏈就能知道了。

♧J下意識抿了一下嘴唇,只怪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也只怪自己擺脫不了被人逼在牆邊的那張臉孔。

「呀~~我不是預約了你的嗎?怎樣你現在勾搭了別人?我可不知道這兒也會像外面那些低劣、骯髒的地方,有突然『甩底』(爽約)的這種做法呢。」♧J刻意提高了聲量來吸引兩人。

身穿灰色西裝套裝的女人聞聲後鬆開抵着面前那個人的手,轉身面向聲音的來源,冷冷地說:「你誰啊⋯⋯大人做嘢,細路仔行埋一邊!(大人做事情,小朋友滾到一旁)」

那人的冷眼像把刀,刺在♧J的心頭上,低吼的聲線使周遭空氣瞬間降至冰點⋯⋯像月亮背面太陽照不到的地方一樣。

現在面前這個人,危險得像頭狼一樣。

「是我先約那個人的,你走開。」♧J雙手抱胸,身子挺得直直的。體內的顫抖也被自己壓得死死的。

「哦~~~挺有意思啊你,你拿甚麼牌啊?」那個女人拿開本來抵着牆邊的人,轉過來,單手插着口袋,緩緩地走到♧J面前,兩人之間身高的差距瞬間成為有利的籌碼。

「我現在用高你三倍價錢包下他,你能拿我怎麼樣?」兩人的距離縮窄到5厘米,♧J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鼻色。

「預約是講先到先得的,不是看『牌面』的,你是出去太久忘了嗎?哼?」♧J也不甘示弱,用挑逗的語氣反擊著。

「你⋯⋯」咬牙切齒,卻毫無反擊的彈藥可以使用。

「是的呢~~我已經被這位包下了,這位客人您明天請早吧~」靠在牆邊的女人低頭看着指甲,緩緩開口說道。

「切⋯⋯」灰色西裝女人從♧J身旁離去,走時還刻意用肩膀撞了一下♧J。
幼稚的示強。

♧J瞥了一下身後,確認那人已經離去後才把頭轉過來,望回面前那位靠在牆壁,身穿一整套米白色西裝短裙的女人,那人正在用手把玩著黑色細波浪髪尾,悠然自得的神態像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甚麼大事情一樣。

依舊是一個美得讓人窒息的存在。

「你不怕弄髒衣服嗎?牆邊那麼的髒。」♧J先開口,因為他知道,如果讓對面這人女人先開口,自己會完全失去語言能力。

「弄髒的話⋯⋯你會幫我換嗎?逐、件、逐、件、的。」那女人很明顯是又在玩弄自己,尾音刻意放得很輕。

性感但不低俗的挑逗。

「切⋯⋯」無疑是♧J的一敗。

♧J沒有搭話,壓了一壓頭上的帽子,繼續走他還未走完的路。經過那個女人半個身位的時候,♧J感到自己左手手腕上多了一個觸感,低頭一看,是他。

「你去哪?」

「我去酒廊。」

「不是包起了我嗎?」

「⋯⋯」

落在耳邊的細語氣息是♧J的弱點,尤其是他的。

「♥K,你想怎麼樣?」♧J回頭瞪着♥K說。

「幹嘛那麼兇呢~~」聲音軟軟的,像搭在自己肩上的玉手一樣。

♧J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下,這是他永遠在♥K面前改不了的習慣。

「看到♧J你那麼的勇敢,連♠2都扛上了,姐姐很感動,想獎勵一下你嘛~」♥K的手撫上了♧J的頸子。

該死的。

♧J的臉不爭地紅了。♥K看到後笑了一聲「♧J還是那麼的可愛呢~~」說的時候還特意用手揉了揉了♧J的耳垂。

「切⋯⋯收聲吧⋯⋯」♧J雙眼避開了♥K的笑眼。

幼稚的逞強。

「我們去拿房匙吧。」♥K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塵,把♧J摔在自己後面,先進入住於走廊盡頭的酒廊。

比起說是酒廊,的士高這個名字可能更加適合這兒。燈黃色的色調,配上浮誇的霓紅燈,穿着旗袍的女侍應忙碌地在酒廊中穿梭,今晚生意看起來不錯。舞池也有五、六個人順應着舞台上樂隊演奏的樂曲扭動着身體。

兩人來到主吧台,吧台中間掛着的是酒廊的名字—Clown,不知道是不是日久失修,還是配合着酒廊懷舊的風格,“l”字母斷了一半,霓紅燈也一閃一閃的。

不管酒廊有多少客人,主吧台永遠都只得一個酒保。不是酒廊預算不夠的問題,只是據那個女人所說,吧台後的地方是他的「帝國」,他就是這兒的皇后。
「呦♢Q~」♥K敲了敲台面。「啊啦~你不是去了鬥獸場嗎?」擦着酒杯的♢Q一抬頭看見不應該出現在這兒的♥K的時候,表情驚訝得活生生的變成了一個表情符號。

「剛碰上了點麻煩事,不過幸好碰上了♧J。」♥K指了指身後的♧J。

♧J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又壓了壓帽子。

「哦~~可以啊♧J,難得♥K會誇人。」♢Q也不忘調侃了一下♧J。

在Clown出入的人很多,♢Q通常也不會一一去記住每個人的臉孔,只有他看上眼的才會去特意留意。在♢Q的印象中,♧J在Clown也算是一位很特別的客人,他是一個舉止端莊,溫文有禮的人,相比起其他只顧在這邊尋歡的人,♧J通常都只會靜靜地坐在一角,聽着台上樂隊的音樂,孑孓一人地喝酒,即使有人過去搭話,♧J也不太會搭理。

若要用動物去形容的話,大概是像一隻在等待主人回來的狗一樣?不過話說這隻狗好像也只認♥K。

「看你們這樣,也不像是來喝酒吧?」♢Q向♥K投向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問。

「嗯~~給條房匙來~」♥K伸出手來。

「呵~~你還真可以呢♥K~來,給你間好房~」

「Thank you~~~」

♥K向♢Q晃了晃手中的房匙後,便回頭向酒廊門口走去,♧J也不太情願地跟着出去。酒廊內其他坐着的客人,起初看到♥K進來時也只是揪了一眼就繼續自己喝自己的,但當看到♥K手上的鑰匙時,很多都停了手上的動作,開始交頭接耳。

「喂喂,你看看那邊~♥K手上是不是房匙啊?」

「好像是⋯⋯欵?」

「竟然?那個♥K?拿房匙????」

「他不是不接客了嗎?話說身後那個不就是J嗎?」

「你看看,身後那個人臉上怎麼是這種表情啊⋯⋯他執到寶了吧⋯⋯唉⋯⋯浪費了浪費了。」

「殊!不要那麼大聲,他好歹也是個J,你想死啊?」

♧J也不是聾的,聽到那些說話時,也給他們投以一個狠狠的眼神讓他們閉嘴。

——————————————————————

♧J打從某天♢Q走過來搭話之後就覺得這人是搞事情,現在他可以100%肯定地說,♢Q不僅是在搞事情,還可能是有病。

這是這個地方最貴的房間之一,與剛剛的酒廊不同,這兒的裝潢是典型的英式郷村風格。復古雕花的白色木家具、壁爐、大吊燈這些「經典款」就不用多說了,牆身的細碎花璧紙在燈光的照射下,更添一番復古味道。

這次也是♥K先進入房間,他直接走到房中間,把鑰匙放在茶几上,之後轉身看着仍站在玄關位置的♧J。

♧J對♥K的舉動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像是扯線玩偶一樣,被♥K隨意擺弄著。
♥K對着♧J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進來。♧J嘆了口氣,像認命似的走到房的中間。

♥K抬手拍了拍♧J的帽子說:「你在這邊等一下,我去沖個身啊乖~~」

♧J依舊是一副平淡冷靜的模樣,幽幽地說:「不用了,你可以走了其實。」

♧J繞過♥K,坐在棕色皮單人梳化上,翹着腳,托着頭。

「你說甚麼啊~~你不是包起了我嗎?」♥K依舊用帶點調戲的聲調跟面前的人說話。

♧J在西裝內袋拿出一塊金色長方形,寫着“M”字的籌碼,丟到茶几上。

「拿去⋯⋯你可以走了,這不是更好嗎?你也白賺了。」

♥K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我不走。」

「你要在這兒站三個小時嗎?」

「我不走。」

♧J倒吸了一口氣,強忍着體內的怒火。又拋出一句:「你到底想怎樣?」

「陪睡啊。」♥K回道。

♧J長嘆了一口氣,說:「好啊,陪睡就陪睡!」之後徑然走到房間另一頭床的位置,坐在床上,望着站在客廳位置一臉漠然的♥K。

♥K微笑了一下,緩緩地進房間,走到用雙手撐在床上的♧J面前時,用手托起他的下巴,調皮地說:「客人你這樣我要如何『服務』你呢?」

♧J挑了一下眉,說:「你想到哪裡去?我說的陪睡是陪、我、睡、覺。」

♥K收起了笑容,手搭在♧J的肩上,「你多久沒瞌上眼了你?」

「還是老樣子⋯⋯」♧J低下頭。

♥K雙手圈住了♧J的垂下來的腦袋,輕輕把他向自己的方向拉去。♧J就這樣靠着♥K,閉上眼睛。默默地感受着♥K在自己腦袋留下的溫度。一下。一下的。

♧J認為自己對光線很敏感,所以喜歡睡覺是把窗廉都拉得死死,密不透光的。

但為何還是睡不著覺呢?

是不是因為除了光線,還有聲響?

嗯⋯⋯可能是,外面嗡嗡嗡的聲音好煩⋯⋯外面爸爸媽媽的爭吵聲好煩⋯⋯外面不知道是消防車還是救護車的響號好煩⋯⋯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

「乖~~~就是這樣,睡吧~~~在這兒睡吧⋯⋯」

「我在這兒。」

煩⋯⋯

但這個人的心跳聲好像不是那麼的討厭。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滴塔滴塔滴塔滴塔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J在♥K懷來迎來了他N晚後的第一次安睡。

——————————————————————

「哦莫~嚇死人了。」♢Q心想這一晚搞甚麼飛機,現在的人都那麼喜歡的弄驚喜的嗎?

「French martini。」吧台落下幾聲籌碼散落的聲音,聲音的主人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不爽的氣息,弄得♢Q不禁打了個寒顫。收起籌碼後便轉身開始調酒了。

哐啷。在這邊待久了,就知道玻璃碎裂後,緊接着必定是人聲。

「呀!!!你係未玩嘢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又來了。』♢Q心想自己是不是水星逆行了,怎麼那麼多不順的事。

酒精除了用來麻醉自己之外,還是可以用來激起火焰。

正當♢Q用眼色叫場內的保安過去時,面前的人起來了,留下一句「老闆你繼續調我的。」之後,便走到爭吵的地方。

本來互相揪着對方領口的人,一看到面前這個人就瞬間收起了剛剛的焰氣。更向後退後了兩步。

明明對方只是一個女人。

「幹嘛?剛剛不是很大聲的嗎?怎麼不繼續啦?」

「我⋯⋯我們哪敢⋯⋯」

恭恭敬敬的。

「哼⋯⋯都是一群廢柴(垃圾)⋯⋯」

「你講甚麼哈?!!!」其中一人頂話了。

『Oh...shxt...』♢Q把手上的酒放到吧台上後,快步走到暴風雨的中間。
但雷聲永遠都被閃電來得遲。

一摔、一推、一踢、一撞。

那位頂話的男人已經倒下來,還捂着頭。

幹出這個『好事』的當事人似乎還沒下氣,一手把那人揪起來,另一隻手扯出那個男人的項鍊,看了一眼之後冷笑了出來。

「哈⋯⋯我還以為是甚麼好牌⋯⋯只是個爛對子,主牌還是♢7,你好不好意思啊?」

被打的人還不了話。那也是的,一個剛被啤酒瓶砸完的人應該連自己名都報不上來吧。

「對不起⋯⋯他是新來的,不懂規矩,你大人有大量,不如就這樣算了吧。」其他人開始替這位可憐蟲求繞。

「滾!」

「是是是~」「現在就走~~」「你慢慢,我們現在立即走。」

♢Q稍微安撫了場子之後,便回到吧台後面。

那個女人也重新坐回,抖了抖手。打人也是很疼的。

「怎麼今天這麼大火氣?還弄髒了自己的衣服,話說你這件衣服怎麼那麼的搞笑啊,像豬腸粉似的,哈哈~」♢Q把酒推給了面前這個人。

對方給他回了一個銳利的眼神,♢Q眼睛對上後立刻舉起雙手,擺出一副投降的姿態。

「好好好~我閉嘴,你喝點酒消消氣吧~我也服了你,堂堂2仔,還是個梅花,竟然會扛上一個牌號那麼小的,幹嘛啊你?」

這個名為♠2的女人舉杯一喝而盡,徐徐地回了句:「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碰見了一個今天不應該碰見的人。」

评论(6)
热度(20)
© ooo | Powered by LOFTER